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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26日 星期五

宗環伸談 - 談伸鏹 2019年4月26日

宗環伸談 - 談伸鏹 2019年4月26日


談伸鏹:獨立央行能解決經濟周期問題?
【專訊】近月全球央行的獨立性成為了一個熱門話題。在GFC(金融海嘯)後的民粹浪潮推動下,很多國家的政府不再甘心讓央行繼續「獨立」下去,愈來愈喜歡指手畫腳,企圖幹預央行利率和貨幣政策,甚至撤換央行行長和成員。去年土耳其面對經濟危機,但政府仍阻止央

行加息,投資者頓失信心,導致更嚴重的貨幣危機,土國貨幣Lira(里拉)曾急跌一半!去年印度總理Modi政府亦因今年大選而對印度央行(RBI)施加壓力,阻止加息,最後行長Urjit Patel唯有辭職。新行長上台後,今年已減息兩次,股市馬上有反應,率先衝破歷史新高。

大家最關心的當然是美國聯儲局。從去年起,總統特朗普不斷攻擊聯儲局主席鮑威爾(Powell),開始時還算客氣,只久不久發個tweet,投訴不應再加息,但到了11月中期選舉失利後,變本加厲,接近病態式地每周甚至每日發聲企圖幹預聯儲局政策,既作人身攻擊說Powell「癡咗線」,更形容聯儲局已變成對美國經濟,比中國更嚴重的最大威脅!

聯儲局態度180度改變 美股強力反彈
上月特朗普更嘗試提名兩名完全不合資格的political hack(政治攪局者)——Stephen Moore和Herman Cain,成為聯儲局理事。兩個人毫無央行工作經驗,亦非經濟學家背景,唯一資格就是經常拍特朗普馬屁的政治支持者。這兩位仁兄和特朗普都是反覆小人和偽君子,在GFC後,美國經濟仍然非常疲弱,正需要極度寬鬆的貨幣政策時,特朗普和這兩個人,當年就經常攻擊聯儲局,指控伯南克(Bernanke)和後來的耶倫(Yellen)故意壓低息口,吹起股市和其他資產泡沫,亦將引致超級通脹。他們認為聯儲局有馬上大幅加息的迫切性。幸運地聯儲局沒有理會他們,當然他們的預測也是完全錯誤的。最近Cain已自動退出,表面原因是聯儲局工資太低,但真正原因應該是提名未必能通過參議院確認程序,除過度partisan(黨派化)和履歷不足外,更有「#MeToo」前科指控問題。

近日特朗普更瘋狂,在全民就業,經濟仍在健康增長之時,反而要求聯儲局減息和重啟QE!真正原因當然是他已開始準備明年重選工程,變得更在意美股表現,以此代替民望的寒暑表,其實非常危險。Powell當然不承認受到政治壓力影響,但行動勝於雄辯,從去年底,他的確突然作出180度改變,從不停讚嘆美國經濟強勁,容許聯儲局繼續加息和QT,今年突然變為對前景審慎,馬上停止加息和宣布今年內亦將停止QT。結果今年美股真的強力反彈,今周標普和納指更曾創新高。

政客幹預央行政策 過度刺激經濟形成泡沫
何謂央行獨立性?獨立又有何好處,是否真的很重要呢? 首先央行獨立性的定義很廣泛,可以包含法律上的獨立(例如ECB),財政獨立,成員委任和任期上的自主權,政策目標訂立和日常操作上獨立,和最重要的是制度上的獨立,意思就是央行不受政治影響,亦不應反過來利用貨幣政策來幹預政治。

獨立央行有何好處呢?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尤其在民主國家中,任何公眾機構和公職人員,都應該受到民眾或代表民眾的某些機構——或許政府,或許國會的控制或最少監督。但由於很多時候,總統和總理等政客,為了連任,極渴望短期經濟繁榮和金融市場興旺,就不惜幹預央行政策,迫使他們減息,藉此刺激短期經濟表現,但可能冒上過度pro-cyclical(順周期性)的貨幣政策,過度刺激經濟,形成泡沫的風險。不良後果可能是導致過度急速的Boom-Bust Cycle(大上大落周期),更差的情況是引發出惡性通脹循環。

全球首家央行是17世紀初荷蘭成立的Amsterdamsche Wisselbank,然後瑞典在1668年成立Sveriges Riksbank,英國在1694年成立後來成為其他央行模仿對象的Bank of England。美國在1907年經歷Panic of 1907的金融危機,當時靠大銀行家J.P. Morgan的個人擔保,才能平息的。危機過後,政府才在1913年成立Federal Reserve System(聯儲局系統)。

第一間真正具獨立性的央行是在1957年成立的德國Deutsche Bundesbank。德國在20世紀上半葉經歷過在兩次世界大戰中大敗,再加上1920年代Weimar Republic的超級通脹,極度恐懼極權政策幹預貨幣政策,所以堅持永遠獨立和異常保守和鷹派的央行貨幣政策。這個傳統一直流傳至今天的ECB,仍然存在。

本來其他國家不太看重央行的獨立性。為了1972年的連任選舉,時任總統尼克遜曾傳召時任聯儲局主席Burns,命令他放水。結果尼克遜連任成功,但後患無窮,除了他最後黯然下台外,過低利率亦有份激發出長達近20年的高通脹年代。

但亦因為高通脹,才產生動力讓歐洲、英國、日本和美國,從1990年代起,陸續立法保護央行獨立性。理論上,政治獨立的央行,減少了道德風險,可以採取counter-cyclical(逆周期)貨幣政策,希望能幫助拉長經濟周期和減低波動率,和有效控制通脹。而過去30年,全球通脹確出現長期結構性下降,這亦是繼續支持獨立央行的最重要理據。

Fed Put其實是嚴重道德風險
但到底央行獨立性是否真的是打敗通脹的最主要原因?列根年代的Volcker確是位很獨立和有勇氣的聯儲局主席,願意加息至超過15厘,用經濟衰退為對付通脹的代價。但除此之外,中東地緣政治局勢改變和蘇聯解體,導致石油價格下滑,以至後來發達國家出生率下跌等,也是通脹結構性下跌的重要因素。

再者,聯儲局和其他主要央行,是否真的有採取逆周期性的貨幣政策?老實說,答案當然是沒有。即使在沒有政治幹預情況底下,所有人,包括央行行長都是喜歡經濟繁榮和股票牛市的。誰想做party pooper(醜人),真的在party開得興高采烈時,把punchbowl(雞尾酒盤)拿走,故意刺破泡沫?誰又有能力確認某一次升市是泡沫,而非反映資產的真正價值。

所以結果是,不論是較傳統,芝加哥派大師Friedman祟尚的monetarism,貨幣量政策,控制M1、M2等供應量,還是近年較流行的discretionary policy,選擇性政策,控制利率為主。兩種政策,都必然有不對稱(asymmetry)傾向。即是經濟好的時候,加息反應太慢,但當遇上衰退或金融危機時,減息或甚至採取更極端的政策就極快。這政策傾斜逐漸演變成為著名的Fed Put,其實是一種嚴重的道德風險。

我較支持monetarism,按經濟增長率來調校貨幣供應量,較市場化和自然。Discretionary policy,過度主觀,直接控制利率,尤其QE,亦即操控和扭曲金錢本身的價格,必有嚴重代價,包括加劇貧富懸殊,間接引發民粹主義。

即使未來能杜絕Fed Put(絕對沒有信心),還有其他兩個嚴重道德風險所導致的問題。其一是很根本的Fractional-reserve banking(份數儲備銀行)制度。貨幣的製造倚賴商業銀行的multiplier effect(倍數效應),導致資本率不足的必然不穩定性。為免經常出現擠提和金融危機,所以就成立存款保險制度,亦以央行作為lender of last resort(最後借貸者)。這制度也是央行sell put的一種,銀行行徑更大膽,即使有效減低小金融危機的頻率,但就反而加大每次金融風暴的規模和系統性風險。其二是經多輪合併,銀行規模愈來愈大,導致Too Big to Fail(大得不能倒)的問題。

所以如央行要成功抗拒政治幹預,和安撫民粹主義者的訴求,只繼續號稱有力打敗從前通脹是不足夠的,亦已過時。況且未來最大的敵人,極可能是通縮和經濟衰退,而最令人擔憂的是各大央行根本不夠彈藥應付。美國聯邦基金利率才2.5厘不到,歐元和日圓利率更長期是零或負數。如今,美元利率比澳元和加拿大元更高,因此,雖然已停止加息,美元仍然上升,美元指數DXY更已突破98,資金亦開始回流至美國。

最佳對策是盡量拉長美經濟增長周期
最佳對策是首先盡量拉長美國經濟增長周期,成功機會頗大。美企盈利仍然不錯,如能通過基建方案,經濟增長可延續多年,可能騰出明年再加息空間。然後加力度繼續迫使銀行增加資本比例,可以的話,最好迫使他們「瘦身」。另外也應繼續再發展更直接和更有效的資本市場,某些創新Fintech金融模式或有效減低系統性道德風險,值得研究。

說到底,央行的最重要資產就是它的信用,是投資者和所有人對它的信心。我曾覆述上次跟Yellen對話時,她對QE的解釋。她堅持QE並非印鈔,因為Fed Funds Excess Reserves是有付利息的,答得非常好,但當然仍可問利息又是哪裏來的,但無所謂,只要大家對美元仍保持信心就好了。

為此,我贊同央行應保留某程度獨立性。同樣,我不認為聯儲局每次開會都舉行記招是好事,一年十次實在太多,反而令到聯儲局受到太大來自公眾和傳媒的壓力。保持一點神秘感有好處。

中環資產投資行政總裁
[談伸鏹 宗環伸談]


面對美國總統特朗普不斷攻擊,聯儲局主席鮑威爾(圖)作出180度改變,從去年底不停讚嘆美國經濟強勁,容許聯儲局繼續加息和QT,今年突然變為對前景審慎,馬上停止加息和宣布今年內亦將停止QT,結果今年美股真的強力反彈。(法新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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