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遊戲：文革時的康先生
■文革50周年之際，「黨媒姓黨」近日蔓延金融界，分析員被警告不可發表與中央表態不一言論。 資料圖片
中國海島一個小鎮上，有位康先生。康先生是鎮上罕有讀書人，順理成章成為那地方唯一的中學校長，但亦因為知識分子身份，在文革時成為批鬥目標，經歷一段痛苦得幾乎要自我
放棄的黑暗期。後來，學生需要文人為革命撰寫大字報，有利用價值的康先生終免一劫，他因為滿肚墨水被推向死亡邊緣，又因為滿肚墨水找回生存條件，文革就是這樣諷刺的事。
文革的荒唐，在於它縱打著階級鬥爭旗號，但沒規律制度可言，因歸根究柢運動源自某一權力、某一人，遊戲規則是隨著權力的心意變動。文革50周年之際恐慌又重演，「黨媒姓黨」近日蔓延金融界，傳當局警告分析員不可發表與中央樂觀表態不一言論。諷刺是，當市場以為阿爺只想聽好聲音，官媒卻突然引述「權威人士」為經濟反彈降溫，更一再否定股滙樓政策，然後廣場上就吹起了一陣大淡風，「U」型經濟預期即被「L」型取代，大家沒有懷疑，因為「老大哥」說了算。
本欄2月時曾指倘內地改革在意識形態控制下進行，可期待成效勢打折扣。今日再補充是，即使資金仍願意在這國度投信心一票，他們捉得住改革路線，也未必捉得住那某一權力隨時改變的心思。
不過，文革會否重演目前仍存爭辯，學者丁學良早前舉列文革再臨「三個路標」，分別是內地出現武裝力量對抗文官、中外交流斷絕，經濟上則對外開放落閘。他解釋，唯有封閉經濟模式「才經得起政治和意識形態折騰，因你怎樣折騰也不怕外資逃亡、外貿崩潰、貨幣狂瀉、外幣存儲枯竭」，因此他以內地與全球經濟聯繫分析，指文革重來只是驚弓之鳥。
其實文革重演與否不是問題核心，文革絕對不能重演才是關鍵。來說說康先生的後來，運動結束後他心灰意冷並退出教育界，即使眼見小鎮發展成小城市的機遇，仍選擇以經營小影樓來靜靜過日子，直至離世，一生也不堪回首那段過去。
康先生，是筆者的外祖父，是一個真實而且典型的中國文人故事。文革絕對不能重演，那怕只是如80年代的「清除精神汙染運動」般稍縱即逝，因為它摧毀的是一整代人的意志，而且是一整代出色的人，這代價不是經濟數字能夠量化。
林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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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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