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夜中環：炫富 - 葉朗程
■筆者曾妄想過，長大後要做東華三院及保良局主席，然後把籌款節目無限期停辦。
這篇，要小心寫，怕得罪人。葉朗程都怕得罪人？怕。得罪無關痛癢的二打六唔緊要，千祈唔可以得罪手指尾都捽得死你的豪商巨賈。
恐防引起誤會，必須事先張揚，我要在這裏歌頌富豪，一班為善不甘後人的富豪。要知道，在仇富情緒濃厚的香港，「歌頌富豪」是危險動作，但沒有法子，private bankers本身的工作就是靠富豪搵食。Private bankers與富豪為伍，是習慣，是責任，是規矩。學黃子華話齋，當要做一些在別人眼中是反感行為的時候，惟有不要臉的出動六個字：「犯法呀？搵食?。」穿好避彈衣，I am ready。
本來認為，捐過幾多錢，點解要捐錢，幾時捐過錢，一旦公開說出來，感覺好核突，是「慌死人唔知你做過好事」的核突。要?威，唔好用捐錢呢個途徑。利用別人的需要來抬高自己，比葉朗程唱通街宣揚自己有乜車物車更嘔心。「喂喂喂，我??捐?一百萬去宣明會呀，係呀，我捐?，一百萬呀。」所謂善事，就是用善心做好事。如此大事宣傳的好事，究竟是出自善心，還是別有用心？
讀過這麼多年書，未有一次機會寫過甚麼「我的志願」，但記得在一次周記裏曾這樣妄想過。長大後，要做東華三院及保良局主席，而上任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無限期停辦籌款節目。每次看這些節目，十萬個為甚麼，總是充斥在憤世嫉俗而沒有人生經驗的腦袋裏。捐錢就是捐錢，點解要吳剛師傅飲滾油食黑炭咁辛苦先肯捐？捐錢就是捐錢，點解要肥肥著住泳衣踩雞蛋咁動魄驚心先肯慷慨解囊？捐錢就是捐錢，點解要寫張乒乓波?咁大張支票話俾人聽你捐得起幾多個零？捐錢背後到底是否有何潛在利益？發財立品，是否為發財而立品？
做善事幫人兼改變世界
後來，投身私人銀行，每天對著富可敵國的有錢人，我開始明白，原來自己的想法與他們的真善心有偏差。第一，富豪其實都缺乏安全感。聘請保鑣，成立基金，事事低調，都是因為缺乏安全感。第二，真正的富豪是不喜歡炫富的。相反，錢越多，就越想隱藏財富，因為怕惹禍。所謂「禍」，意思很闊，對富豪來說，綁架和繳稅都是禍。所以話，說富豪捐錢是為炫富，說不通。
我明，用陰謀論去分析富豪的舉動，懶懸疑的說句「富豪捐錢其實另有算盤」，聽起來是一件極富趣味的事情。如果說富豪捐錢其實是出於「一加一等於二」般簡單的善心，一?都唔好玩，但的而且確，很多富豪捐錢，就是出自一顆簡單的善心。
八十年代，某人已經是香港六百萬人的偶像。低買高賣，擊退外資，運籌帷幄，香港人封他做「超人」。那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他的生意頭腦，但沒有人知道他的善心已經是一億又一億的滿瀉各地。後來，有人跟他說：「做善事，應該高調。」超人不認同，覺得為善最樂，別人是否在意，非他顧慮。那個人繼續勸導：「做善事同做生意一樣，都可以用槓桿原理，四?撥千斤。」超人領悟到話中的道理。憑藉其超然地位，其一舉一動都會有人仿效。自己捐十元，別人也就會跟著捐十元。以後每次捐十元，其潛在影響會遠遠超越十元。超人從此高調行善，目的是起一個帶頭作用。
以上故事僅僅是一個中環傳說，由一眾「有心擦鞋者」開始流傳。有人說，給超人獻計的是位得道高僧，又有人說只是一個普通女人，故事是否屬實，不是重點，想帶出的，是很多富豪做善事，例如Bill Gates和Warren Buffett，出發點就是如此這般簡單。不但想幫人，更希望改變世界。
當然，每個富豪的想法都不同，捐錢的出發點也不可能個個都純為慈善。頂頭老闆手上有個超級大客，很久以前成立慈善基金，最近有新動作，希望將基金的數字擴大，將全副身家也撥入慈善基金。善心是不應受到質疑的，但這個富豪是強國人，「世襲」思想應該比一般香港人更加牢不可破，大婆二奶兒孫滿堂，卻分毫不留給後人，獨襄善舉，實在匪夷所思。
捐全副身家玩一拍兩散
做善事，可以出於炫耀，可以發自善心，但原來，也可以源於仇恨。你對我好，我睇得出，係因為我?錢。關心我，更加關心我副身家，你以為我唔知？你當我老人癡呆，我就癡呆俾你睇，將全副身家捐曬出去，大家一拍兩散。這種善事，源於「一毛錢也不想分給你」的仇恨。不過，這只是冰山一角的罕有例子，還是說回比較「大路」的真善心吧。
有一次，一個新加坡女性朋友來香港，竟然給她巧遇周潤發。朋友要求合照，發哥立刻「搶」去她的手機，與她一起自拍。發哥就是有著這種難以形容的魅力，就算是如此熱情，你也不覺得發哥是在「博懵」。就正如最近發哥一諾千金，會將畢生財富付諸慈善，有人估計，數字接近十億。雖然如此高調，你也不會覺得發哥是在「博出位」。做人真心，待人以誠，就自然會散發著魅力，這是發哥的修為。
發哥捐十億，李嘉誠捐幾百億，Warren Buffett捐幾千億，我們看不見雞蛋滾油，他們也沒有跟巨型支票拍照留念。慈善這遊戲，現在你懂嗎？細銀碼，反要用大支票。
葉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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