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石成金 - 石鏡泉 2015年4月16日
香港金融新地位(一)
香港離岸人民幣的發展與香港在亞投行的角色,決定了香港金融新地位,筆者知之不多,對這重要課題,我請了陳鳳翔來講。
今天的題目是《香港離岸人民幣市場的發展狀況與未來趨勢,香港在AIIB的角色》,以下文章分為四大部分,第一部分為環球形勢背景的介紹和分析;第二部分是人民幣國際化的歷程和模式;第三部分結合相對的理論基礎分析;最後一部分是前景及角色的評語和觀點。
一、環球形勢背景的介紹與分析
要分析香港離岸人民幣市場的發展狀況與未來趨勢,以至香港在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亞投行,AIIB)的角色,必須先從中國的狀況分析開始。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而人民幣的發展本質就是因為國家的策略和部署而帶來的。
中國起飛 發展中尋機遇
1.今天的中國,不一樣的中國
從實際數字拉開來看,中國本身已是一個世界級大國。陸地面積全球排名第三(967萬平方公里),大約每五個人中便有一個是華人(13.6億中國人佔全球人口18.8%)。
其他數字又顯示,中國是世界貿易第一大國,消費名列全球榜首,同時享有「世界工廠」稱號,賺取了全球三成外滙儲備,近四萬億美元總額大幅拋離隨後的日本(1萬多億)。以「購買力平價法」計算的GDP(17.6萬億美元),中國剛剛超越了美國,成為世界頭號經濟體。高儲蓄率更是多年對手難逢,是各國平均值一半以上。
實際上,中國還有無數的星級排名,例如第二旅遊大國,第三武器出口國,第二航空國;第三有能力送人上太空國;無數個第一生產國,包括鐵、煤、水泥、化肥、汽車、電視機等等。
這些第一原來還不是最重要,中國今天在世界承擔的國際義務上,也是義氣「大佬輩」,敢於承擔責任,當上一個「負責任」的國家。有兩個例子可作說明:
金融海嘯後,各國爭相把自己的貨幣貶值,作為國際警察的美國也不例外,以減低對其經濟的壓力。唯獨中國沒有讓人民幣下跌,免得國際金融添加混亂。
另一個例子便是兩年多前的日本,安倍經濟學推動日圓貶值,以刺激通脹和提振經濟,結果觸發亞洲貨幣相繼倒下。這一次,也是中國以「負責任」的態度站於兵荒馬亂各國之間,力挺人民幣滙率。
中國(連同人民幣)的國際形象及角色不可同日而語了。
中國國力及地位未被認同
2.中國被不公平的對待
雖然中國在國際間付出的並不低於歐美國家,但中國的身份卻沒有獲得明顯的、正式的認同。從以下數個個案便可清楚看到:
國家分類,中國仍屬落後類別。從國際貨幣組織(IMF)或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的分類,國家被劃分為先進的「已開發國家」、「發達國」或「工業國」,以及(較)落後的「發展中國家」、「非工業國」或「新興市場」,中國迄今仍不能改變屬於後者的身份。諷刺的是,發達國的組別內充滿了多屬於破產的或經濟病入膏肓的歐洲國家,如冰島、希臘、愛爾蘭、西班牙和意大利等。究竟這些國際標準如何決定,誰可改變?
主權評級,中國的提升姍姍來遲。國家違約概率的高低,國際上實行評級打分制,最安全級別由欠債頭位的美國取得,穆迪公司級予三「A」級別;中國評級近年終獲提升,但從負債情況來看,中國債務雖然只是日本一半,而且日本連陷全球最大淨債權國二十三年,結果日本在去年仍然與中國平坐二「A」級別。究竟這些國際標準如何決定,誰可改變?
國際貨幣,人民幣求賜SDR地位。SDR全名是「特別提款權」(Special Drawing Right),設置於IMF之內,是方便會員國採用的記帳國際貨幣,由五大貨幣組成(美元、日圓、英鎊、馬克和法朗)。當歐元面世時,兩歐洲貨幣合併,餘一空缺。人民幣呼之欲出取而代之,美國則表態提出要求,討價還價施阻力。究竟這些國際標準如何決定,誰可改變?
國際機構,中國的話語權不高。世界銀行、亞洲開發銀行(ADB)的會員貸款申請,也被要求附帶多項「所謂」國際標準,譬如開放市場、實施緊縮政策等。然而,背後操控這些「國際多邊組織」的人,並不是採用一國一票的民主體制而選出,反而是錢多者權大,個別大國甚至擁有絕不公平的「否決權」(Veto)。國際遊戲的標準,直接或間接都掌控於美國之手,其蛋糕誰可移動!
各國願意棄美取中
3.「去美元化」氣氛冒起
美元於二次世界大戰後奠定國際貨幣盟主地位,至今這位年逾七十的老人已百病纏身。尤以金融海嘯之後,多個因素導致「去美元化」氣氛逐現,美元國際地位已亮黃燈:
各國探索減持美元儲備的後備方案。美國為解決經濟困局實施量化寬鬆政策,狂印鈔票進一步加深財政赤字,由此引至的美國「財政懸岸」於2013年10月觸動各國神經。一旦美國違約,持有美元的國家同時受傷。無論發生概論何等輕微,草擬的後備方案必有一項,就是探討減持美元資產的可行性。
富豪掙紮分散巨額資產的貨幣風險。美國為增加收入,向不盡公民責任的有錢人打主意。資產藏在國外避稅者,美國全球追打。最終令瑞士三百年歷史的客戶保密法落幕,更多國家配合美國的《海外帳戶稅收合規法案》(FATCA)為美國提交資料(2014年中生效)。今天,國際標準是「避稅」等同「逃稅」,超級富豪正在頭痛如何分散資產組合,尤其是幣種風險。
銀行停辦美元清算業務的全球影響。涉及違反美國的制裁要求,協助伊朗、古巴一些受制裁國家進行資金交易,過去兩三年間數家國際銀行先後遭美國指控「洗錢」,包括渣打、滙控、法巴和荷銀等。罰刑除了金錢之外,最痛的還可能需要暫停美國的清算,影響這些銀行全球的美元業務。
俄羅斯遭美為首的全球制裁後遺症。去年初,俄於克里米亞事件受到美國發動制裁,西方國家受壓跟隨,國際交易上採用美元結算的俄羅斯面對極高風險,隨時遭美國把其帳戶凍結,將美元沒收。努力尋找取代貨幣或方法,唾棄美元之想是正常思維。
目前國際貨幣可選擇的其他三大,還有歐元、英鎊和日圓,但它們國家經濟疲弱,難作取替對象。相對地,中國經濟仍然良好,人民幣的國際支付排名不斷爬升,曾進佔五大。在「去美元化」氣氛冒升的環境下,人民幣作為新的避風港,需求日漸增加。
人民幣向外發展 提升影響力
二、人民幣國際化的歷程和模式
要改變不合時宜的制度,中國所做的可算是順勢而為而已。配合香港的優勢和角色,人民幣「走出去」的國際化歷程,以及重要策略大致綜合如下:
1.中國形勢考慮與人民幣策略發展
中國壯大富強融入國際社會。回顧過去相關策略,第一步可追溯至改革三十年,韜光養晦集中精力發展經濟。憑著勤勞拼搏,廉價的中國製造不單止養活十多億人口,更令中國產品滲透全球。今天人民富強,衣食無憂。
中國問題多而需要兼顧考慮。國內市場在保護下實行外滙管制,出口換來外滙全歸中央。大量外滙儲備既喜也憂,以外幣投資於海外市場,美元資產換來的卻是低回報、投資效率強差人意(高槓桿率問題)。解決方法,還是「存匯於民」、還富於民。企業於貿易賺回來的外滙,不再上繳中央,經常帳下的貿易管制正式放開(2008年),而人民幣藉此走出去、國際化。
中國人民幣是強力外交武器。過往,領導人出訪帶著巨額美元定單,各國藉此減低歧見洽談商務。今天,國家首長帶著的是「人民幣外交三寶」(法寶):⑴「人民幣清算行協議」(G7的英國已於去年率先簽下);⑵「雙邊本幣互換協議」(近30國可直接換取及持有人民幣);⑶合格境外機構投資者的「RQFII額度」(滬港通以外可投資中國市場的額度已超過人民幣三千億元)。因為西方經濟不景,為了改善情況,傾向發展擁有陽光希望的人民幣業務。況且,增持人民幣仍可淡化美元失色的壓力。為此結緣摒棄美國的故事一一發生:
南海主權爭端,中國慘被圍堵,國際形勢看似險峻。發展至去年底的亞太經合組織(APEC)會議上,美國強提發展沒有中國名份的兩大貿易組織--「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伴關係協議」(TPP)和「跨大西洋貿易和投資夥伴關係」(TTIP)。投票結果顯示,美國的方案失敗了,中國建議的「亞太自由貿易區」(FTAAP)被採納。多謝涉及「人民幣外交三寶」的各國代表,經濟實力的比拼還是最重要。這些日子,亞投行(AIIB)的成員國報名情況,中美角力再次體現了人民幣所發揮的作用。
新常態經濟 超越傳統工業概念
中國經濟新常態超越工業國。去年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正式把「經濟新常態」定為新的發展策略,今年三月的兩會總理報告把其全面啟動。三大要點鈎劃其中心思想:--⑴經濟增速:調降至較紮實的中高速增長;⑵產業轉型:從以農(第一產業)立國至世界第一工廠(第二產業)再邁向服務業(第三產業);⑶驅動元素,以「創新」推動再提升層次,令「製造大國」昇華至「製造強國」的「中國製造2025」。
中國發展的思維和策略已發展至另一境界,開始超越工業國的傳統業務概念。中國經濟新常態出現於21世紀,人民幣進一步國際化的同時,國際遊戲新規則醞釀改變,中國人擁中國夢。(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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