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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0月11日 星期日

林行止分享 2015年10月11日

林行止分享 2015年10月11日

遊清源日記|一個電影人「反右」時的悲慘遭遇──致媚共港人

2015年10月10日(星期六)
武昌起義的子彈已經飛了104年,終究還要飛多久?

「中華民國在台灣!」二十年前李登輝如是說,如今國民黨卻連台灣也守不住?

天陰陰,灰暗暗,國境之南步步驚心,港境之北日日進金?

因為「回歸」十八年的香港愈

來愈似「解放」頭三年的上海,於是翻箱倒櫳,在書堆中尋找《勝利的困境》(Dilemmas of Victory),希冀從中預見(或遇見)香港的宿命。

《勝利的困境》乃歷史學者論文集,副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最初歲月」,其中一篇名為「像革命者一樣演戲」,由主編之一畢克偉(Paul G. Pickowicz)撰寫,內容探討一位才華橫溢的電影人千方百計媚共,卻依然受到公開批鬥,結果以極之戲劇化的手法結束其生命,對照當前芸芸媚共港人,可謂最佳的提醒、最後的預警。

這位才華橫溢的電影人叫石揮,1915年生於天津,日據時期憑演出《家》、《大馬戲團》、《秋海棠》成為「話劇皇帝」,內戰時期憑《假鳳虛凰》、《太太萬歲》、《豔陽天》、《哀樂中年》成為電影紅星。1949年5月25日,解放軍佔領上海;6月18日,上海戲劇電影協會成立,石揮獲選為執委,隨即與其他執委決定「禁止上映不健康的華語電影」;8月1日建軍節,石揮公開表演相聲;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他參加了戲劇電影工作者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慶祝遊行;11月初,他自導自演改編自老舍小說的《我這一輩子》,自此踏上既想討好新政權,又想保留人文主義色彩的「七步斷魂媚共路」:

第一步、《我這一輩子》(1950年1月公映):石揮飾演一位經歷了清末、民初的舊時代好警察「我」,他在原著上加上國民黨十分腐敗的劇情,結局讓老好警察孤獨地死在街上,而未能看到他兒子和新社會的幸福,則惹來非議。

第二步、《太平春》(1950年春末公映):石揮飾演一個好心腸的小鎮裁縫劉金發,劇情同樣批判國民黨的腐敗無能,但被狠批劉金發善待階級敵人,思想落後,急需改造。石揮隨即發表「反省」文章,強調「(藝術家)想成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優秀革命工作者』」。

第三步、《腐蝕》(1950年12月15日公映):石揮飾演一名被國民黨處死的共產黨員張小昭,總算減到政治壓力,代價是演出黯淡無光。

第四步、《姐姐妹妹站起來》(1951年初公映):石揮飾演一個卑鄙無恥的皮條客馬三;電影為了展現出「群眾的戰鬥性已經被喚醒」,並「讓階級敵人受到懲罰」,刻意加插了大規模的鬥爭大會。

第五步、《關連長》(1951年春公映):石揮飾演一個農民出身的士兵關連長,更認定這是一部「安全的」、無可爭議的鼓動性宣傳片。但他錯了!看在中共理論家的眼裡,電影中的農民戰士言行舉止就像一群愚昧的粗人和鄉巴佬,特別是關連長本人。這並不是中共領導人想讓全世界甚至是中國國民看到的中國英勇戰士的形象。更何況,關連長和士兵的關係看起來太隨便,有違列寧式的等級制度和紀律觀念。結果,石揮又捱批。

第六步、《美國之窗》(1952年初公映):根據蘇聯同名原著改編的反美電影,石揮飾演紐約無良資本家巴特勒,但因喜劇效果出奇的好,被批有違原著精神。至此,中共已經對石揮不抱希望,認定年僅37歲的他既不可信,也失去利用價值。此後一年,石揮沒有任何工作。1954年執導兒童電影《雞毛信》,後在《宋景詩》當小配角。1955年,執導民間傳奇式電影《天仙配》。1956年,在《情深誼長》當小配角,飾演一位逐漸「失去視力」的工人。那時,沒有人知道,這位「失明的工人」是石揮的「最後角色」。

第七步、《霧海夜航》(1957年春末攝制完畢):因為百花齊放運動,激起了石揮的希望,編導了這部幾乎沒有任何遮掩的政治批判作品,並獲得拍攝的批准。故事講述一群人乘船從上海前往寧波的命運。當它駛進濃霧後,船上的人必須通力合作才能自救,喻意為免「沉船」,中國人民必須行動起來,越過無能的領導。結果,影片剛拍攝完成,石揮即被打成右派,被迫參加「批判大會」。會上,有人指片中一個負面角色就是「黨員」,而且被描寫得自私自利,證明石揮是在貶損共產黨。可是,沒有一個站出來為他辯護,特別是他那些在1940年代末期加入中共或當時仍希望成為中共黨員的朋友們。石揮隨即被命令參加第二次批判大會,但他沒有出席,而是上了那條船,由上海前往寧波,途中跳海自殺,用他的生命演出最後一場戲。那條船的名字叫「民主三號」。

石揮的經歷,令筆者想起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裡透過其中一位女主角薩賓納的口說:「我不是反共,我是反對媚俗!」而今問題是:媚共必然媚俗!

事實上,日前《信報》創辦人林行止在其專欄已經指出了港商(其實也包括另外一些港人)即使想討好中共,也會動輒得咎:

「經過把李嘉誠『去神化』一役,那些無法、不能『悶聲發財』的港商,只有隨京樂起舞才能『如常營業』、定期現身北京人民大會堂;對於深明『富不與官爭』的港人來說,這樣做不是難事,問題是京樂主題不變,但調子常變。數十(簡直是數千)年來,要中國富強的主旋律,響徹雲霄,迄今未變,惟毛調、鄧調、江調、胡調以至習調,經常在變,對西方政治只知毛皮對內地政治可說近乎無知的大部分港商,除了那些低調無求不求『聞達』的,莫不手忙腳亂、窮於適應,小焉者醜態百出,大焉者可能成為批鬥對象。」

事已至此,不如霧海夜航……
石揮照片:


(原圖取自:網絡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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