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關稅填赤字——特朗普再掀貿易戰（曾淵滄）
雖然特朗普口口聲聲說他的關稅是由被徵收的國家支付的，但是，人人都知道關稅的真正支付者主要是美國的消費者，其次是零售商、批發商、進口商。外國廠商、出口商的毛利根本就很低，不大可能承擔關稅的支出。許多人都認為特朗普的關稅實際上與消費稅無異，只不過
特朗普不願意以消費稅的名義徵稅，因為消費稅絕對不會受到美國老百姓歡迎。而特朗普也很急於增加美國政府的收入，他很想成為繼克林頓之後，美國另一個能夠使聯邦政府收支取得盈利的總統。過去許多年，美國政府揮霍無度，財政收支連年赤字，負債越欠越多，只能靠不斷的發行國庫債券來支持，有時這些國庫債券缺乏買家，就乾脆由美國聯邦儲備局印鈔票購回，形成左手發債，右手買債，發債買債都是同一個政府。長此下去，美元遲早崩潰。因此可以說，特朗普的確有改善美國政府財政收支的大志。除了關稅，特朗普還委任他的親密戰友馬斯克成立並主管一個不屬於美國聯邦政府部門的「政府效率部」（DOGE）。這個部門沒有直接的權力，但卻有超級的間接權力檢查美國聯邦政府所有部門的編制、開支及部門存在的意義與價值。這個團隊在極短的時間內已經向特朗普建議「炒」掉許多聯邦政府的雇員，甚至關閉整個部門，而特朗普也言聽計從。看來今年整個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支出將大幅減少。增加關稅再加上減少政府開支，雙管齊下，開源節流，政府有了盈餘，就不必發行新債券籌集資金，債券供應短缺，帶動價格上漲，利率就自然下降。
從關稅到衰退再到減息
關稅的確是一項不錯的收入，儘管許多人認為特朗普的關稅最終是由美國的消費者負擔，但是在特朗普的眼中，這又何嘗不可？只要能增加美國政府的收入，徵收及提高關稅的確是方法之一。根據特朗普的說法，關稅還可以逼外國的廠家到美國開設工廠。近日，台積電承諾投資一千億美元在美國開設先進的芯片廠，可以說是特朗普關稅的成功例子之一。而且，消費稅是一視同仁的，所有的消費者都得支付消費稅，關稅則可以選擇性徵收，可以針對不同國家徵收不同比例的關稅，關稅也就可以成為談判桌上用來向不同的國家施壓的政治、外交武器。迄今為止，特朗普仍然口口聲聲說向中國產品加徵關稅是因為中國政府沒有好好的控制中國生產的芬太尼毒品流入加拿大與墨西哥，再由經兩國流入美國。
關稅的徵收稅率還可以細分到不同的商品上，在上一個任期，特朗普向相當大部分的中國產品徵收關稅，但是有小部分完全沒有其他替代品、同時是直接賣給美國消費者的中國產品，是可以獲得豁免或減少關稅的，這說明特朗普還是會考慮到消費者——選民的反應。
三月九日，特朗普在美國霍士新聞播出的訪問中說美國需要經歷一段「過渡期」，什麼「過渡期」？市場的解釋就是特朗普不排除今年經濟衰退的可能，只不過特朗普選擇以比較間接的「過渡期」一詞來形容這場經濟衰退。特朗普心知肚明，他就是這場經濟衰退的製造者，他知道如此高的關稅一定會帶來非常高的通脹壓力，高到一般老百姓無法負荷，只好減少消費，影響零售商、批發商、進口商、商場業主，全都要面對壓力，頂不住的就會倒閉，經濟衰退隨之出現。就因為特朗普拋出美國可能出現衰退的論述，三月十日，美國股市馬上爆發了一場「黑色星期一」，三大指數皆大跌，是一場小型股災，並在接下來的三天仍未止跌。為什麼特朗普要自己拋出美國可能面對經濟衰退的威脅，自己製造股災？相信他的目的就是想告訴美國聯邦儲備局主席鮑威爾：「美國就快經濟衰退了，快快減息。」減息也是特朗普想看到的事。
關稅陰霾下的美股
不過，美國最新的通脹數據依然相當低，特朗普關稅對通脹的影響還未顯現，理由是美國進口商早在去年十一月特朗普當選後，就知道特朗普一上任就會針對中國開始貿易戰，於是馬上大量購買中國產品，這些仍然不必繳付關稅的中國產品在今年年初已陸陸續續的運抵美國，可能足夠大半年的消費，所以通脹不會這麼快出現。
不過，早在三月十日發生「黑色星期一」之前，美國股市實際上在特朗普正式上任後約一個月內已經開始下跌，市場已經開始擔心特朗普的關稅會為股市帶來災難。馬斯克的旗艦股特斯拉（Tesla）面對的是更恐怖的跌幅，股價與去年十二月的高位比較，下跌了一半，去年十一月特朗普當選後，有些股民認為馬斯克是特朗普的親密戰友，特斯拉股價也應該水漲船高，因此於去年十二月創下歷史高價，馬斯克成為全球首富。但是不足三個月，股價就被腰斬。是馬斯克過份投入政治，沒有時間照顧自己的生意？還是馬斯克的Tesla電動車正面臨多方面的杯葛，影響銷量？網上也出現陰謀論，說是親民主黨的金融大鱷正在狙擊特斯拉，大鱷要打擊特朗普，先得打擊他身邊最得力的大將馬斯克。
有趣的是，在美股面臨巨大的調整壓力時，香港股市卻表現得非常好，這是非常罕見的事。在過去，美股升，港股不一定升，美股跌，港股幾乎一定會跌。但是近一段日子，兩地股市的確出現所謂「東升西降」的現象，特朗普的關稅對中國、對香港特區似乎看不到任何壓力。與此同時，中國DeepSeek橫空出世，使到全球投資者對中國科技股進行全面重估，並大幅提升其估值。
（作者為財經評論員。）
明報月刊 - 曾淵滄 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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