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衰退,不一樣的復甦
2020年由新冠疫情引發的全球經濟大衰退,是史無前例的。它不是由貨幣政策、庫存、消費等傳統周期性因素觸發的,而是因為各國為控制疫情採取了封城堵路措施,全球範圍內生產和消費活動發生了斷崖式下墜,衰退之慘烈前所未聞。
2021年的經濟復甦,同樣是史無前
例的。由於基數效應,今年的增長反彈力度應該是和平時期所未見的。為了拉動經濟,各國所推出的財政貨幣政策的力度(全球經濟領頭羊美國尤其如此),也是和平時期所未見的。更有趣的是,決定經濟復甦的路徑圖,既不在於刺激措施也不在於就業市場,而是取決於未來疫情的發展。病毒如何變異、疫苗能否持續有效?這些政府控制之外的不確定性,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經濟復甦的速度與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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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不確定性中增加復甦的機會和強度,美國政府祭出了極為激進的財政赤字政策,並得到了聯儲貨幣政策的保駕護航。不等美國經濟作出經濟下行周期通常發生的調整(庫存、工資、投資等),白宮和聯儲便強行拉出一個人為的復甦。此復甦強則強矣,但是主要靠政策人為催生出來的。從工資到房價,從股市到借貸,經濟與資產價格均沒有實現市場出清(market clearance)便進入下一個上行周期了。
這是根基不牢的復甦,能否具有可持續性也值得進一步觀察。
這場衰退,更觸發了幾個結構性的變化,其影響十分深遠。首先,現代貨幣理論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決策者的殿堂。政府扯下了羞答答的面具,無底線的赤字財政和量化寬鬆已經成為政策的一部分,不僅現在,未來也會一再被使用。
其次,產業鏈佈局醞釀重大改變。在效率和利潤驅動下,過去二十年產業鏈高度集中,導致疫情中供應斷裂,不僅影響生產,更帶來國家安全的憂慮。產業鏈重新佈局勢在必行,這給全球化帶來新的變數,各國的增長動力可能因此而此消彼長。
再者,世界加速進入數字時代。疫情構成不可控的距離障礙,在家辦公、遠程教育等過去尚不被多數人接受的工作、生活模式成為常態,線上購物、快遞外賣、視像會議迅速普及,本來需要慢慢進化的數據化商業業態、生活方式一夜間為社會所接受。
最後,資產保值升值變得更重要。疫情令銀行儲蓄的回報率幾乎歸零,令多數人感受到就業機會的脆弱;央行狂印貨幣,使得過多的貨幣追逐有限的資產。通貨膨脹和資產價格快速升值,勢必加大貧富懸殊,成為未來社會分化的溫床。
紐約時報專欄作家湯瑪斯-弗里德曼創造了BC(the World Before Corona,新冠疫情前的世界)和AC(the World After Corona,新冠疫情後的世界)的概念。的確如此,這場疫情不僅製造出災難性的生產停擺和經濟衰退,更從許多意義上改變了我們的工作與生活模式,改變了全球經濟與政策的常態。哪怕經濟復甦了,我們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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