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林淘金－林家亨》比亞迪（０１２１１）低毛利率之謎
《股林淘金－林家亨》比亞迪（０１２１１）低毛利率之謎
《股林淘金》要明白中國汽車市場的生態，必須要明白它的歷史起源。
３０多年前中國根本就沒有私人汽車企業，全部汽車企業都是中央╱地方政府控制的。在此
之前，四大央企上汽、
一汽、東風汽車、長安汽車，壟斷了全中國的汽車產業命脈。以上四央企
後來進行企業整改，變成了上市公司（Ａ股），也就是其後業界所稱的半央企汽車龍頭企業。
９０年代前後全世界的知名汽車企業包括美國通用汽車、福特汽車、ＡＭＣ；歐洲的
Ｂｅｎｚ、ＢＭＷ、 Ａｕｄｉ、大眾汽車；日本的豐田、本田、日產、萬事達等世界知名汽車
企業紛紛來到中國和四央企業合組了合營汽車公司，外資佔股權不超過一半，形成了今時今日中
國汽車市場的格局。
上述的格局也是我７月７日星期四《經濟通》開市Ｇｏｏｄ Ｍｏｒｎｉｎｇ財經節目上主
持人問我問題中其答案精髓之來源。
主持人問我：比亞迪的新能源汽車銷售量雖然已經爬了Ｔｅｓｌａ頭，成為了全世界新能源
汽車的一哥，但尚要等幾耐比亞迪的毛利率才可以追得上Ｔｅｓｌａ呢？
這是一個倒果為因的問題。不明白中國汽車歷史生態的評論員很容易被此問題牽著鼻子走，
講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
Ｔｅｓｌａ從２００５年成立至今，直到２０１９年年尾才能夠錄得盈利，期內金融市場傳
出Ｔｅｓｌａ會破產的新聞不下五、六次，其股價也曾經來回了天堂地獄很多回，假若當時沒有
新資金肯注入，Ｔｅｓｌａ能活到今天嗎？比亞迪在過去１２年中，有哪一年是有虧損過？有面
對過倒閉的危機嗎？所以應該是說：Ｔｅｓｌａ是用了１０年的時間，才可以追到比亞迪，達到
轉虧為盈的狀況。Ｔｅｓｌａ ２０１８年在中國建立超級工廠是一場豪賭，其後幸好剛遇上了
美國民主黨拜登勝出選舉，登上總統寶座，令美國重返巴黎氣候協議，令全球各國大力支持削減
碳排放，發展新能源汽車，及為燃油汽車的終結作出了明確的指引及承諾，遂帶起了消費者追求
新能源汽車成為了潮流。在需求大增之下，２０２１年上海超級工廠之規模性量產為Ｔｅｓｌａ
締造了高毛利率的佳績。但高毛利率是一個必然的ｏｕｔｃｏｍｅ？還是一個幸運的
ｏｕｔｃｏｍｅ？
主持人的問題其實是帶來了一個假設性問題：假若歷史可以重演，２０１８年比亞迪也耗用
了全部資金去豪賭，建立了新能源汽車的超級工廠，它的毛利率也可以大幅改善了嗎？
歷史沒有如果。如果２０２０年特朗普沒有下台，美國共和黨仍然擁護石油企業，抗拒巴黎
氣候協議，全球汽車企業未能為燃油汽車的終結簽定協議書，環球新能源汽車的前景仍然是撲朔
迷離，各國政府仍未肯為新能源汽車的基建╱補貼作出承諾，Ｔｅｓｌａ會出現其後高毛利率的
業績嗎？又或如果２０２０年中國的新冠疫情未能夠控制下來，比亞迪假若之前也豪賭押注在超
級工廠上，而缺乏資金押注在汽車芯片上，比亞迪會否可能被一鋪清袋？
即使在財務上比亞迪有能力去發展超級工廠，但是超級工廠一旦成功，勢必即時危害到中國
四大央企之商業及工人職位利益。２０１７年上汽及東風兩央企之汽車生產量是６９０萬和
４１０萬輛，到了２０２１年已經下降到５３７萬輛和３２８萬輛，四大央企其實產量已經自
２０１７年是逐年下降了，在競爭上已經有不少的壓力。中央在中國汽車行業的發展上必然是徵
詢四大央企的（你看看部分央企的董事長也是退休的黨委書記派駐進場的便可見一斑）；甚麼樣
的車應該得去補貼？甚麼價錢的車可以補貼？補貼政策可以延續或幾時可以取消？甚麼種類的汽
車可以得到綠牌？甚麼樣的汽車好難上牌？以上的決定權難道中國的四大央企董事長沒有影響力
嗎？比亞迪是否有必要去豪賭一鋪建設超級工廠呢？要即時去打破四大央企的飯碗呢？假若中央
按照四大央企的意見發展出一套不利於比亞迪的豪賭押注，那麼比亞迪應該怎樣去面對？而更深
層次的問題是：比亞迪需要去豪賭嗎？比亞迪過去十多年的穩定布局，不輕率作過分舉動，按照
市場需求調整自己產量便已經拿下了中國的新能源汽車龍頭地位，為甚麼需尚要去為高毛利率再
作豪賭一舖呢？現時比亞廸最少有６款車款的銷量己經過了成本平衡點，有３款車款已經開始有
啖啖肉的現象，高毛利率的成績將會在２０２２年及２０２３年之後湧現，有何必要急於拔苗助
長？提早押注在超級工廠去豪賭一鋪？
２０１９年中國有另外一間貿易磷酸鐵鋰電池原材料的公司，曾經在一季度上的銷售金額超
過比亞迪的銷售金額，但最終後來中央在新能源補貼方面突然放緩腳步，市場需求迅速放緩，該
公司後來敵不過債務危機，最終破產了。２０１７年夥拍中國央企成立之鼎鼎大名拜騰新能源汽
車巨頭， 曾籌集了市場資金８４億人民幣，但最終也發展失敗，２０２１年也宣布破產了。凡
此種種的風險，看在比亞迪王傳福的眼裏，他需要作出豪賭嗎？高毛利率的成果就等同股票市場
上的高槓桿（孖展）操作，順風順水時賺到錢當然開心，但你有沒有想過一旦遇上逆風那怎麼辦
？
王傳福從１９９５年做手機電池，發展到後來全球第一的手機電池生產商，又發展到全球第
二大的手機代工生產商，到現在又拿下了全球第一的新能源汽車製造商，他現時需要冒險嗎？投
資市場，商業市場，本來就是一個戰場。孫子兵法所言：多算多勝，小算小勝。知己知彼，百戰
不殆。在我的眼裏，王傳福並不是一個神勇武將，如項羽，如王齕般殺敵一萬，自損七千，戰功
雖彪炳但傷痕累累的大將軍。他是一個不立危牆之善戰者，善於布局，堅於防守，耐心等待，伺
機才出擊，每戰皆捷，但己方兵員卻無大損失之沉實戰將。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王傳福就是這一類的企業家。
《香港股票分析師協會永遠榮譽會長、國農證券董事總經理 林家亨》
＊筆者持有比亞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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