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一財經專欄：加稅滅赤政治豪賭
財經 - 環球經濟
王冠一
2012/06/28, 週四
日本下議院於週二以363票贊成、96票反對的大比數通過社保及稅制整體改革法案，只要建議於上議院順利過關，日本銷售稅便會分兩階段提升，首階段是在2014年4月增至8%，然後再於2015年10月進一步上調至10%，較現時的5%倍升。由於執政民主黨於上議院中佔有絕對優勢，又已與反對黨達成協議，除非出現籠裡雞作反，相信阻力不會太大。
加稅一向不受歡迎，亦會損害執政者的支持度。日本對上一次加稅是在1997年，消費稅由3%升至5%，當時的首相為作風強硬的橋本龍太郎，是過去二十多年來日本經濟沉淪後僅有的兩個較強勢首相之一(另一個是小泉純一郎)。當年剛有起色的日本經濟，於加稅後再度陷入長達20個月的衰退，橋本龍太郎被指是復蘇夭折的元凶，最終亦要為此而躬身下台。
日本經濟自去年的「3.11大地震、世紀海嘯和核災」中漸次復原，首季經濟按年增長4.7%，於七大工業國中傲視同儕，但主要仍是受惠於災後重建的「破窗理論」，實際根基依然未穩。若經濟復蘇勢頭於加稅後逆轉，首相野田佳彥隨時會步橋本龍太郎的後塵，為加稅付出政治代價。不過，加稅是2014年年中的事，野田佳彥若能捱至加稅後，即使下台，亦已是近年任期較久的日本首相。
野田佳彥並非不明白箇中利害，但出身財相的他於爆冷成為首相後，便把維持財政可持續性視為任內首要任務，今次為了爭取反對黨支持加稅，更不惜就福利及社會政策向最大反對黨自民黨作出讓步。想不到的是，今次會由深具影響力的前幹事長小澤一郎及前首相鳩山由紀夫帶頭造反，96張反對票中，有逾半的57張來自執政民主黨，反映黨內分裂，野田佳彥的政權並不穩固。
日本經濟泡沫於1990年爆破時，政府債務佔GDP的比重為健康的67.3%，其後反覆攀升，橋本龍太郎於1997年強行加稅，便是由於負債比率已上升至99%的危險界線。日本去年底國債高達920萬億日圓或12萬億美元，負債比率倍升至200% GDP，為發達國家之冠。經合發展組織〔OECD〕於上月發表的報告中更預測，日本國債佔GDP比重於今明兩年將會持續飆升至214%和223%。
事實上，日本人口老化嚴重，經濟不前，以致連年財赤。去年經歷三災，福利開支大增，稅收大幅下降，財赤佔GDP的比重更高達7.4%。過去4年日本政府均要靠發債賒借度日，負債因此不斷膨脹。之前政府發債是由國民的豐厚儲蓄和經常帳順差支持，國民購入國債的比重達95%，日本國債市場亦相對穩定，未若西方國家般出現債務危機，但隨著國民儲蓄率下降，經常帳收支開始見紅，外國投資者亦基於歐債避險而大舉購買日債，落入外資手上的日債與日俱增。最新數字顯示，外國投資者去年底持有日債的比率已升至8.5%，較2010年底的6.5%增加了2個百分點，若不及時糾正財赤及負債，日後日債將會動盪不安，可以斷言。
提升銷售稅其實有利有弊。最大壞處自然是影響消費意欲，對經濟構成打擊。據統計，銷售稅每提升1個百分點，便會令實質GDP下降0.32個百分點。好處則是有助於刺激通脹。分析家估計，不加稅的話，日本通脹於2014年將介乎0.7%至1.4%，加稅則會把通脹推高至3.1%至3.8%，令央行的2%通脹目標輕易達成。加稅的不明朗因素是否真正增加稅收，從而對改善財赤有所裨益？除非加稅乃一刀切，連日用必需品亦不放過，否則，日本國民會節省其他方面開支，減少不必要消費，令政府增加稅收的如意盤難以敲響。
當地經濟學者估計，若政府希望透過加稅去滅赤，10%的銷售稅仍不足夠，最終可能要加至17%，才有機會令財政收支平衡。國基會本月亦建議日本要把銷售稅提升至15%。換言之，野田佳彥的政權縱使能安度今次加稅，仍要面臨一次又一次的豪賭。
王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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