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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8月2日 星期二

林行止分享 2016年8月2日

林行止分享 2016年8月2日

【林行止評「練乙錚事件」(全文轉載)】
(遊清源按:
《信報》創辦人林行止今日在其信報專欄評說「練乙錚專欄忽然被暫停事件」,由「香港大氣候人謀不臧」(即「人謀不良」),說到「信報小氣候不惜人才」;復不點名批評信報總編輯的決定輕率,「有辱斯文」、「未免太失禮」。

須知道「人謀鬼謀,百姓與能」,無論是

人之陽謀、鬼之陰謀,普通百姓一般市民其實都能夠看透,更何況是「不臧」、「不良」、「不善」的「淺謀」?

現特全文轉載於此。)
香港大氣候人謀不臧 信報小氣候不惜人才
一、
讀練乙錚先生的〈別了《信報》〉(下稱〈別了〉),不無感觸。練教授與《信報》結緣,始於二十五年前(一九九一年),當時他與幾位大學(科大)同事為《信報》合寫一個專欄,筆者對幾位作者認識不深,亦乏交往,只是透過文字而對練氏的識見筆力,十分佩服。九六年初,沈鑒治先生任滿退休在即,筆者向剛開始追隨前輩學習報務筆政的小女在山建議,爭取羅致時任科技大學商學院副院長的練乙錚、出替一再延後退休的沈君。練先生棄教從媒,《信報》向大學成功挖角,在香港算是絕無僅有的先例。

歲月匆匆,四分之一世紀的光陰,練先生在《信報》擔當過幾個不同的角色,包括早期的專欄撰稿人、香港主權回歸前後幾年的總編輯、《信報》股權易手後的主筆和其後的個人專欄作者,無論他的崗位是什麼,其為報社重用則一,那是因為他在政經方面的過人素養和剖析力。他思想周密,下筆審慎嚴謹。他在〈別了〉說自己因為念數學而非傳媒科班出身,因此「書寫從來都十分吃力」,筆者只知道他寫社評的日子,回到報社便足不出辦公室、埋首「緩」書,一寫便是八九小時;經過幾近二十年的歷練後,以為他早已成為「熟手工」,哪知〈別了〉說他每周兩文「總得花我五個以上工作天」,而工作天是每天為張羅稿事起碼工作十三四個小時。一位作者之所以能夠成名,擁有大量的追隨者,確實不會是「無端端」的。

練博士不會盲從建制,卻也不是存心與建制作對的知識分子,那從他在出任本報總編幾年後,欣然應聘到董建華政府的中央政策組工作可見;可惜他就任不兩年便遭解聘,原因不是不能勝任「智囊」的工作,而是因為走上街頭示威而丟官,這是回歸後中國人當權,凡事講求齊心,不留空間與公還公主張、私還私有個人立場的見證。特區政府容人和用人量度顯著收窄,那是香港的大氣候。

「失業」後的練氏,「自我流放海外」(大概期間練氏練成老練的帆船手);二○○六年本報股權有變,「新班子」擔心有些作者擱筆,未雨綢繆,為填些可能出現的空缺,於是「高層力邀我回巢當主筆」,以後的事,〈別了〉有簡略說明,不贅。練氏當主筆後,報社的人事和言論並無大變動,直至二○一三年梁振英當上行政長官,香港政情急轉直下,至夏季《信報》便出現行家所說的「大地震」(行外人即使知情亦未必關情,但對《信報》而言,確屬滿樓風雨),當時總編輯陳景祥「被調職」,「台柱」遊清源被迫「拉隊離場」,編輯部人事一新,但練氏地位巍然不動,○七年還被邀「增產」。面對香港政治的急劇變化,加上「紙媒」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得驚人,要適應這種新環境,不是易事,這也許是導致今年三月底報社通知他「潤筆(稿費也)減六成」的根本原因。當時報社對削減稿酬的說法是「經營困難」!

香港的「大氣候」變了,報社的「小氣候」焉能不受影響,「減薪」之餘,去周五練氏的專欄被叫「暫停」……,總編輯對人事調動、作者去留,有絕對決定權,但是「改版停欄」的決定如此倉卒,對一位在不同崗位服務報社四分一世紀、說得出與《信報》「榮辱與共」的「資深評論家」來說,一通冷漠無聲的電郵便砍斷多年關係,老編無論是出於什麼苦衷、受了什麼壓力,這份輕率的決絕,實在是有辱斯文,未免太失禮了。

二、
面對發生於二○一四年九月底、港人為爭取「雙普選」自發的「佔領中環(雨傘)運動」,時評人莫不全神投入,但即使取態中立、獨立的,只要認同「佔中三子」的確有理有節的主張,便被當權者劃進反對政府陣營,政府決策層由中央委任,上綱上線,反建制便等同反中央!加以行政長官梁振英上任後以敵我矛盾為社會問題定調,又以《厚黑學》的「補鍋法」小事化大的手段處理此事,為這場和平靜坐的活動帶來只見反效果的慘淡收場。「雙普選」固然無聲無息,香港社會的撕裂,至此更難彌補。

在這種背景下,終於孕育、激發出以青年人為主導的「港獨思潮」!

練乙錚同情年輕人,把主張「港獨」引申為「二○四七年香港二次前途問題的主張」,進而推演出「法理港獨」的論述。不必諱言,練氏知道他的看法,是「連一些朋友也(都)不諒解。」筆者可以理解,卻不苟同。老實說,筆者曾經受此困擾甚深,究竟港人要如何守護思想自由、言論自由與維護建制綱紀?這些問題可說長期困擾著筆者。

港人一向守法而北京亦口口聲聲說會貫徹「一『國』兩『制』」,京港既然奉行《基本法》,有人要搞有別於「一國」以外、超出「兩制」範圍的另一政治實體,當然於法不合。有些論者說「港獨」會遭天譴,那是過甚其詞,然而這樣的主張違法和挑戰國家主權,卻是不爭的事實。任何不希望香港大亂招來北京直接幹預的港人,充其量只會同情、理解「獨青」的不滿,絕不會認同遑論支持其主張。

寫到這裏,不禁想起何以在英帝治下百餘年,「港獨」從來不是問題(殖民地時期必有主張「港獨」之聲,只是未成為「問題」而已),回歸祖國後反而出「狀況」?北京和其香港代理人實應三思。以筆者之見,「一國」之下「獨青」突起,皆因「兩制」不濟有以致之。香港事務不論大小,北京都要插上一手,「兩制」早已蕩然,港人看在眼裏,不少人心有戚戚然,只因擔心有所失而甘做「沉默大多數」;那些在敵我鬥爭下被定性為「敵」而深感前路茫茫的年輕一代,則起而尋求「港獨之路」,雖然離經叛道,卻是值得同情。然而,同情不等於贊成或支持……。一句話,在《基本法》還「有效」的前提下,別說以行動支持「港獨」,在「理論」推敲研究其可能性可行性亦易生誤導。這是筆者在當前的政治形勢下,深怕香港亂上加亂而不知如何下筆的題課。

筆者理解政府排拒主張港獨者進入建制架構如立法會的原因,但是,在「技術」層面,其突然(行會未討論亦未諮詢港人)規定參選人要簽署非港獨的「確認書」,未簽署「確認書」者固然不被接納,即使簽署了,只要委員會認定其為港獨分子,候選人申請便被拒。這種做法,不僅被法界中人質疑此舉逾越了其法定權責,亦有人指責其「失序」。這些人是力保香港的法治,並非支持港獨!出於同樣道理,假如筆者仍主持《信報》,見練先生的言論已觸及報社立場的底線,筆者相信那不會成為「解除稿約」的口實,而會通過溝通或撰文條陳以達到《信報》可以容納不同觀點的目的。「港獨」未被證實,是練氏「中伏」的地雷,只是他和坊間議論的猜測,而筆者不在其位,不該說自己如何應付作者的各種狀況,只因日來太多人問筆者,亦是筆者悶在心頭的心結,因此自行解除了原該克制的自我約束。

在前海未成(內地官商紛紛來港買貴樓,前海格局未成,不難想像)、南海紛爭未完未了、南韓不惜開罪北京部署「薩德」以至英國突然叫停中國佔三分之一的軒利角(Hinkley Point)核電站計劃,隱隱然看見中國在外交上處處失利受困的情況。當然,即使情勢可稱惡劣,以中國的強勢,收復香港仍是舉手之勞;不過,「關門打仔」並不能彰顯國力,更不能馴伏港人,卻會令世界各地出現更多對中國不利的事,甚至影響香港作為對中國有重大實際利益的金融中心地位。筆者認為只要中國切實落實「兩制」,「一國」便可保,換句話說,在這種情形下,港獨問題必會自動消失!

(圖片來源:蘋果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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