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觀視野 - 邱古奇 2025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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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觀視野│萬億順差帶來巨大挑戰（邱古奇）
宏觀視野│萬億順差帶來巨大挑戰（邱古奇）
中國貿易順差創新高，證明美國發動的貿易戰打了個寂寞，也彰顯中國經濟的強大韌性和產業的競爭力。(Photo by Costfoto/Nur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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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頭11個月，中國貿易順差破天荒突破1萬億美元，成為人類歷史首例，估計全年至少可達1.1萬億美元，其規模相當於第二名到第八名順差國的總和。巨大的順差值得自豪，但也為中國帶來重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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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貿易戰打了個寂寞
中國貿易順差創新高，證明美國發動的貿易戰打了個寂寞，也彰顯中國經濟的強大韌性和產業的競爭力。順差激增的背後因素，主要有以下幾點：

首先是出口市場多元化，過去很多年美國都是中國最主要的出口市場，但自從2018年特朗普政府發動貿易戰後，中國努力開拓新市場，尤其是一帶一路的布局開始成熟，中國對美國市場的倚賴程度大減。雖然頭11個月中國對美國出口按年下降18.9%，但對歐盟出口增長8.1%，對東盟增加13.7%，對非洲更是大増6.3%，足以彌補對美出口下降的損失有餘。

目前中國出口的第一個大頭是東盟，佔中國外貿總值的16.6%；第二位是歐盟，佔比13%；美國跌至第三位，佔比降至8.9%，這個比例十分健康，沒有一個貿易夥伴佔比超過2成，大大減低倚賴單一市場的風險。

第二個因素是出口產業升級，8億件恤衫換一架波音飛機的年代已成歷史，中國的順差增長正從過去的「價格與規模」驅動，進化為倚靠「技術迭代與全鏈條能力」，以電動汽車、鋰電池和光伏電池為代表的「新三樣」成為出口增長的主力，高技術產品的出口快速增長，大大提升出口附加值。

以電動汽車、鋰電池和光伏電池為代表的「新三樣」成為出口增長的主力，高技術產品的出口快速增長，大大提升出口附加值。 (Photo by Hauke-Christian Dittrich/picture alliance via Getty Images) · picture alliance via Getty Images

貿易摩擦勢將加劇
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因素，是中國完整的工業體系，以及供應鏈的穩定交付能力，全球也找不到另一個國家可以替代，在貿易上與中國脫鈎，肯定要付出重大代價。

然而巨大的順差也帶挑戰，外部方面，西方世界早已指摘中國「產能過剩」，大量產品向國際市場低價傾銷，萬億順差令這類指摘更加振振有詞。剛到中國訪問大受禮遇的法國總統馬克龍，日前就提出警告，若北京不解決與歐盟日益擴大的貿易失衡，「歐洲將被迫採取強硬措施，與中國脫鈎，例如像美國一樣，對中國產品加徵關稅」。

馬克龍指稱，中國的貿易順差是不可持續的，因為他們「正損害自己的客戶，尤其是他們已幾乎不再從我們這裏進口任何東西了」。馬克龍的哀鳴不無道理，由汽車、造船、大飛機、光伏電池到高鐵，西方世界工業皇冠上的明珠相繼被中國摘下，就連成熟製程芯片市場也被中國攻克，令西方生出一種「不予人活路之感」。過高的貿易順差勢將激化貿易摩擦，作為中國第二大貿易夥伴，歐盟若對中國高築貿易壁壘，影響非同少可。

內部方面，國內普羅大眾似乎對龐大的貿易順差「無感」，正所謂「月入依舊是三千，順差暴增與我何幹？」這種冷漠甚至不滿的情緒，很大程度上是經濟轉型下的結果，在過去的人力密集工業時代，不管教育程度的高低，只要肯努力，總可以找到工作，薪酬年年增長，生活不斷改善。

國內普羅大眾似乎對龐大的貿易順差「無感」，正所謂「月入依舊是三千，順差暴增與我何幹？」 (Photo credit should read CFOTO/Future Publishing via Getty Images) · CFOTO via Getty Images

促進內需還須努力
「騰籠換鳥」之後，今天你的工作若與汽車、造船、大飛機、新能源、芯片、創新藥等高技術行業有關，自然過得相當滋潤，但對於那些教育水平較低、從事傳統行業的人來說，卻是另一回事。舉個例說，頭11個月中國紡織服裝出口約1.92萬億元人民幣，較去年下降1.2%，為降低成本應付競爭，廠商紛紛把生產線外移，相關從業員能夠保住飯碗已經萬幸，又怎敢奢望加薪？

即使在高技術行業，過度擴張的產能無法消化，即使貿易順差逾萬億的今天，平均產能利用率也不過75%，於是多個行業爆發嚴重的內捲式競爭，最明顯的是電動汽車，在國內大打減價戰，對外爭相出口，公司賣車是多了，錢卻沒有按比例多賺，員工也就享受不了順差的成果。

擴大內需是解決問題的其中一條鑰匙，因為提高國民消費，既可消化過剩的產能，也有助減輕出口的迫切性。上周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明年經濟「堅持內需主導」，今年已是連續6年強調促進內需，過去也曾推出多項刺激消費的措施，主要是以舊換新等一類補貼，不能說沒有成效，只是並未達到理想的效果，估計今年除了加碼各種補貼之外，還會設法穩住樓市，刹停內捲，並推出一些措施提升普羅大眾的收入，畢竟口袋有錢才可安心消費。無論如何，對於股民來說，消費明年仍會是其中一個炒作主題。

邱古奇
本欄隔周一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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