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財赤破千億 如何開源節流？（曾淵滄）
如果認為目前的財政赤字是周期性的，問題不大，只要耐心等待，赤字一定會自然消失。支持這一觀點的人士指出，目前特區政府的財政赤字主要源於賣地收入大幅減少。近日，發展局局長甯漢豪在宣布本財政年度最後一季的賣地計劃時表示，賣地收入估計只有四十多億元；而
在過去樓價高漲的時期，特區政府一年的賣地收入往往可以高達一千億元以上。因此，只要賣地收入恢復到過去的高峰水平，財政赤字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然而，另一種觀點認為特區政府的財政赤字具有結構性。持此觀點者擔心，政府過於依賴賣地收入來支撐開支，這一行為本身就是一種結構性的問題，賣地收入時高時低，非常不穩定，導致政府會經常面對財政赤字的壓力。這些人建議特區政府應考慮徵收消費稅，只要有人在香港消費，政府就能獲得相應的收入。目前，在全世界的國家與地區中，香港是極少數仍然沒有徵收消費稅的地區。二十多年前，香港也曾經面臨非常嚴重的財政赤字，當時也曾經出現徵收消費稅的建議。不過，隨樓價回升、賣地收入增加，赤字消失，消費稅的建議也就不了了之。日子久了，就再也沒有人提起，更多人認為財政赤字只是周期性的，熬過去就沒事了。
長短期齊下拓財源
消費稅的方案的確可以考慮，因為其收入比賣地收入及利得稅收入穩定，但千萬不能在經濟不景氣時期提出，否則將面臨巨大的政治風險。消費稅只能在經濟復甦時提出，民間才容易接受，現時經濟下行並非好時機。更何況，從研究開徵消費稅到正式徵收，也需要數年的時間，遠水救不了近火。一個變通的方法是局部徵收消費稅，今年特區政府開始恢復徵收百分之三的酒店房租稅就是一種局部徵收消費稅，至今未見對旅客訪港過夜意欲造成衝擊。過去香港曾徵收此稅，多數酒店的財務系統都已經具備相關的收費措施。因此，財政預算案一宣布，就馬上可以執行，不需要用太多時間建立徵稅系統。今年的財政預算案可以多一些考慮從酒店房租稅等局部消費稅方式開源。例如，特區政府可以針對高消費飲食賬單徵收百分之十的消費稅（適用於人均消費超過一千元的情況）；也可以對演唱會、球賽門票開徵百分之十的消費稅。這些稅項都不會顯著影響民生，而且可以為特區政府評估全面徵收消費稅的利弊提供寶貴經驗。
開源的另一個有效方法是出售不應由政府經營的機構，第一個可以考慮的是不屬於領展房托的公屋及居屋區內的商場與停車場。許多年前，特區政府曾將一批公屋與居屋內的商場及停車場打包成今天的領展房托上市，政府賣掉全部股權，套回不少現金。領展房托上市後股價也漲了幾倍，投資者反應熱烈。過去，這些物業由公務員管理不僅不賺錢，還成為房屋署的負擔。說來有趣，領展上市後，這批公務員轉至領展工作，同一批人在經營，但是私營後的領展則賺大錢。這幾年來，房委會新建的商場與停車場也不少，可以再一次打包成為第二家領展上市，協助特區政府套現，幫補財政赤字。除此之外，特區政府也可以考慮將香港郵政仿效港鐵那樣上市。目前，全世界多數國家地區的郵政服務都已私營化，成為上市企業，特區政府也可在股票市場出售香港郵政四分之一的股權，以換取一次過資金充實庫房，上市後的香港郵政自負盈虧，不需要政府的補貼，並應該有盈餘，可以向包括特區政府在內的股東派息。
政府裁員減薪非良策
另外一些人認為，香港特區政府編制擴大、公務員眾多且薪水特別高，是造成財政赤字的結構性原因。於是，這些人就建議特區政府應該大裁員，同時要求所有的公務員減薪，有些人還說香港需要一個馬斯克—一名特朗普身邊的紅人，大力主張美國聯邦政府需要大裁員而聞名全世界。當然，馬斯克是一名私營企業家，他旗下的企業，要用多少人完全是他的自由，是賺錢或是倒閉也與人無關。但是，香港特區政府如果也實行如此震盪式的裁員減薪，結果可能會很嚴重，影響的不單是公務員的士氣與積極性，甚至會引發社會動盪，結果絕不簡單。二十多年前，香港特區政府也曾經要求所有的公務員減薪，引發非常不理想的社會反應。更何況，面對經濟不景氣，有為、積極的政府更應該採用逆周期的財政政策。據說目前中國中央政府正在考慮讓全體公務員大幅加薪，刺激公務員多消費以拉動經濟。香港公務員薪水高，當然不需要搞逆周期的公務員大幅加薪，但是減薪就一定不該考慮。一向來，香港的銀行最喜歡借錢給公務員買房子，理由是公務員收入穩定，如果公務員也得面對減薪的問題，銀行就會重新檢視其貸款政策，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深遠。不論財赤有多嚴重，公務員最多只能凍薪而不該減薪，凍薪至少還能保住公務員的收入穩定，不會改變全香港所有銀行的貸款政策。如果真要節流，可以考慮暫時凍結公務員的聘用一年，這包括公務員退休留下來的空缺也暫不填補。公務員部門主管有責任更好更有效率地重新分配工作以完成任務。
無論如何，目前種種跡象已顯示，樓市最壞的情況已經過去，再加上地產商已經兩三年停止或減少買地，土地儲備大幅減少，今年地產商應該比較積極參與土地招標，預計今年特區政府賣地收入會增加，可以改善今年的財政預算。
（作者為財經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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