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之間 - 方興 2018年11月29日
虛實之間：中國為何冇末日博士 - 方興
以敢言著稱的盛洪，發表過不少具批判性的文章，本月初被禁止離境出席國際學術研討會。互聯網圖片 適中字型 較大字型
近日跟一些在中國有生意的朋友聊天，話題總離不開內地營商環境惡化、外資撤離，商務中心要變陣主打內資，商廈空置加劇，中國經濟有幾好其實一目了然，不過黨國機關仍然抱著「解決提出問題的人等於解決問題」的心態，今次矛頭瞄準的是一班經濟師及財經版記者。
事緣月中中國證監會主席劉士余在一場坐滿大行經濟師的座談會上，要求他們要自覺從黨和國家大局出發，「肩負時代使命」，領悟好習近平的重要講話精神，「繼續發揮好自身影響力與公信力，為引導市場預期貢獻積極力量」。
訓話還意猶未盡，上周這班經濟師又要簽署《首席經濟學家自律倡議書》，承諾「審慎發表研究觀點，積極傳遞正能量」。簡而言之，就是發表經濟評論時要有大局意識，以及不可放負，否則隨時被視為「妄議經濟」，「妄議中央」是罪，下場亦有辦你睇，早前以敢言著稱的民間智庫天則研究所院長盛洪，就被禁止離境出席國際學術研討會。
經濟師固然要慎言，連記者亦紅線處處。《金融時報》近日亦報道，中宣部過去數月已下令新聞界不能唱衰中國經濟，一些題材如市民減少消費、地方政府還錢難、財困民企炒人，以及國企效率低下等，都漸漸成為報道禁區，貿易戰的字眼亦被要求盡量少提。
中共嚴控唱淡言論
有編輯一日接數通監管部門的電話，亦有「被停業」媒體的離職記者表示，過去7個月被要求刪除40篇文章，連獨立書店停業的文章都要抽起。
中共在經濟疲弱時更嚴格控制言論，以往亦時有發生，甚至也發生過口頭警告唱淡中國經濟的分析員，但今次做到要簽自律書、禁止離境，大舉刪掉報刊文章，仍然有種令人心寒的感覺。
我其實不明白這種邏輯，難道杜絕唱淡聲音，A股就可以扭轉一浪低於一浪的跌勢？不讓訊息流通，市場力量只會更難運作，長期處於被扭曲的狀態。「有料到」的經濟師有口難言，只能儘說些不置可否的套話，餘下只有「黨給我智慧給我膽」、「炒金融股就是炒中國夢」等浮誇網紅經濟師的聲音。
外國會有像克魯明、席勒、魯賓尼等學者，在金融泡沫、債務危機蘊釀時示警，他們未必一定算得準，但起碼可以平衡一味唱好的聲音，及被「有買貴無買錯」沖昏了的頭腦，可惜內地卻不容許末日博士的存在，你提出中國經濟崩潰論之前，恐怕自己已先「被崩潰」。
早前被香港政府拒續工作簽證的《金融時報》亞洲新聞編輯馬凱，回應被拒入境時「神回」，話要重讀《一九八四》。我認為，黨國這種對經濟評論的箝制，《一九八四》內的名句，大可以改寫為：「衰退即繁榮 危機即契機 沽貨即禍國」。
方興
本欄逢周四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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