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一財經專欄：越俎代庖離經叛道
財經 - 環球經濟
王冠一
2012/09/18, 週二
美國聯邦儲備局上週決定加推無限量版QE3，可供探討的地方不少。例如央行是否刻意在改變其一貫角色？QE3對經濟的刺激能否起預期效果？央行應否用前瞻性的政策方針去彌補貨幣政策滯後性的不足？以及聯儲局的QE3會否尾大不掉，甚至令通脹最終失控？
聯儲局是全球第3家加入無限量購買資產大家庭的央行，但三者的目標不同。瑞士央行無限量印鈔，是為了避免瑞郎過強打擊經濟，不惜無止境地買入歐元，把歐元兌瑞郎的匯價維持在不低於1.20的底線上。歐洲央行承諾無限量購買已申援歐豬的國債，是為了把成員國孳息壓至可承擔水平，避免成員國因吃不消過高融資成本而脫歐，導致歐元區瓦解。聯儲局則是基於失業率居高不下而承諾不設上限增持按揭抵押證券〔MBS〕，刺激樓價和股價上升，希望財富效應可以提升國民消費意欲，推動經濟出現良性循環，創造更多職位。
過往央行的權責很簡單，譬如歐洲央行的最大任務是「確保區內物價穩定」，而聯儲局的雙重任務則加入了「促進就業」一項，「推動經濟增長」及「匯率強弱」一向是財政政策範圍，與央行沒有太大關係。但從上述央行無限量購買資產的政策可見，央行的角色正逐漸改變，把刺激經濟增長的責任攬上身，究其原因，可能是政府變成了跛腳鴨，加上負債沉重，要加推財政政策顯得有心無力，刺激經濟增長的重任亦惟有落在央行的貨幣政策身上。
雖然聯儲局主席伯南克於央行年會上指，過去兩輪QE已產生預期效果，創造了200萬份職位，亦避免經濟陷入衰退，但從美國經濟增長後勁不繼可以發現，普羅市民實際上未能受惠於過去兩輪的QE，原因是釋放的流動性並未流入大街，銀行仍然不願向家庭和企業放貸，股市上升和樓市回穩，只有一小撮富裕人士得益，因為美國最富有的一成人口持有八成股票。表面上，美國通脹仍然受控，但相比起金融海嘯前，無論油價或食品價格均已大幅飆升，大部份市民要面對沉重生活壓力，而QE的其中一個後遺症是貧富懸殊的鴻溝不斷擴大，為日後經濟矛盾加深埋下潛在炸彈。
伯南克貫徹其決策者用前瞻性去彌補貨幣政策滯後性不足的理論，是大膽創新的做法。此所以在美國經濟尚不太差、職場仍在創造職位的大環境下，聯儲局仍可加推QE3。問題是，決策者並非先知，對經濟前景的判斷有可能出現失誤，若日後央行政策全由決策者的個人意志和對經濟前景的看法決定，推翻以往由客觀數據作為憑藉的做法，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至於QE3會否尾大不掉，又或者導致通脹最終失控，亦值得關注。以聯儲局現時資產負債表規模逾2.8萬億計，未來4個月每月增加850億，年底便會膨脹至逾3萬億，其後每月買400億MBS，明年底便會增至3.5萬億，2014年底則攀升至4萬億。美國失業率能否迅速回落是一個問題，要返回哪一水平才會令聯儲局收手是另一疑問，因為聯儲局並沒有為失業率定下目標。市場普遍看法是，經濟已進入新常態，要失業率降至低於6%是不可能的任務，聯儲局只會無止境地買債，而為免退場造成震盪，聯儲局亦只好阿超著褲—─焗住上，把QE3長期延續。
聯儲局若成功催穀股市和樓市，資產價格泡沫不可能讓通脹繼續沉睡。數字顯示，已成功減債的消費者又再蠢蠢欲動，消費者信貸增長步伐返回金融海嘯前的逾5%，而囤積大量現金的企業則把現金用作股份回購，反而不願投入新投資和增聘人手，消費者和企業的取態，加上聯儲局的QE3，均指向通脹重燃機會提升。若通脹惡化至超越目標，聯儲局政策會否出現急轉彎，導致投資者無所適從？
無論如何，聯儲局被迫越俎代庖，政策方向亦越來越離經叛道，是福是禍，仍有待時間驗證。
王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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