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與壹傳媒的惡鬥
上周二無?電視台慶，收視率平均有29點，比去年跌了5點。無?管理層顯然把此事歸咎於壹傳媒大力鼓動的「熄電視」行動，在上周四發表聲明，把壹傳媒視作「不受歡迎」傳媒，禁止其記者進入電視城，並不准旗下藝員接受壹傳媒訪問。壹傳媒的工會及「記者協會」接著大罵無?，有說後者的做法「小學雞」，亦有要求無?列舉壹傳媒抹黑的例子。
壹傳媒的出位手法，早已是路人皆見之事，不證自明，的確不用再列舉甚麼例子。記憶所及，無?過去並無甚麼還擊行動，頂多是在劇集中加上小量批判「不擇手段，編織新聞」的情節。若勉強說有針對，我也只想起「地溝油」的案例。去年12月13日，《蘋果》大幅報道了香港有一間油廠向多所酒樓餐館供應「地溝油」，無?的《新聞透視》在今年1月26日卻有另一個偵查報道，找出大量反證，指出此事原來只是未經證實的故事編造，其後《信報》亦跟進調查，其專欄作者林天悟並慨嘆油廠老闆無辜受害，幾致倒閉，傳媒實不應濫用自己手中的權力雲雲。但就算是這例子，我們也不能認為無?是在還擊，它大可說是這是報道真相而已。
兩者鬥爭暗含博弈之道
這兩個傳媒機構交惡，我相信商業原因大於其他。無?用的商業模式是既搞娛樂以求增加收視率，也搞正規的新聞，以求提高公信力，但二者基本上截然分隔，觀賞劇集的人不會循此追尋新聞，看新聞的不會把此視為娛樂節目。有位無?高層曾告訴我，收看其新聞的人會把其報道當作是「福音中的真理」(Gospel truth)。此說雖有賣花讚花香之嫌，但除一些憤青有異議外，基本上符合港人的觀感。至於壹傳媒商業模式顯然大相逕庭。它用的是「資訊娛樂」(infotainment)模式，在新聞中加入娛樂，而此種「娛樂」，主要是靠編入一些引人入勝的情節，新聞與個人主觀評論共冶一爐。
這兩種模式互有支持者，但雙方都有空間把對手的粉絲爭取過來，若是成功的話，對利潤當然有影響。大家都在爭同一塊肉吃，管理層應如何制定策略？壹傳媒用的是經年累月的出位手法，無?今次用的策略絕非「小學雞」，暗含博弈之道。
博弈論中有所謂的「怯懦小雞博弈」(Chicken game)，其原形可用荷里活經典名片《阿飛正傳》(占士甸主演)作典範。假設兩名車手都追求面子，要在跑道上互相衝向對方，誰首先害怕，把車駛出跑道的便算輸掉，旁觀的群眾會將之視為怯懦的小雞，令其大失面子。但若大家都不肯負上小雞之名，互不相讓，則雙方都會車毀人亡。印象中一些港產片也有類似情節。
應與對手糾纏到底
此等對局甚麼策略最恰當？若對手一顯示霸氣自己便趕緊退縮，必會大失面子，是不能用的策略，所以必須堅持到最後一秒，希望對方先被嚇走。內地年前有劇集《亮劍》，當中有「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名言，便是頗正確的策略。這當然有可能出現擦槍走火的危險，但怯懦的一定輸掉卻是事實。現在無?要抵制壹傳媒，自己也難免會有點損失，但這代價卻是必須付的，否則被人視作可欺，後果更嚴重。其實更高明的策略是用所謂「危險邊緣博弈」(Brinkmanship game)作指導，方法是要為自己建立一種形象，不打則已，一打便必打到底，就算別人認為你是瘋癲難以捉摸的怪胎也要堅持下去。在以上的開車對撞的例子中，誰會肯跟一個瘋子比賽？所以這瘋子是必勝的。
無?與壹傳媒都家大業大，我相信它們都不會真的玩此危險遊戲。但短期內互不退讓倒是很可能的。外人勸說他們以和為貴，要負上社會責任等等，在此博弈對峙下，都會被當作是侵蝕其戰意的廢話。
(本欄逢周一、三、五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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