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轉股救殭屍企業
2016年03月14日
上周四歐洲央行推出火箭炮力度的減息量寬措施。不過，歐洲央行行長德拉吉聲言應該不會再減息，搞到歐美股市由升轉跌。尤幸返到亞洲市場，在岸人民幣兌美元大幅收漲，大漲逾200點至6.5004，創
年內新高。人民幣匯價向上，利好中港股市，港股恒指上周五升215點。
周末內地公佈的經濟數據不太亮麗，國家統計局公佈，今年頭兩個月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按年實際增長5.4%，略低於市場預期的5.6%，創下自2009年以來7年新低。
工業增加值7年新低
去年12月，中國工業增加值按年增長5.9%，但今年1、2月份已回落0.5個百分點，2月和上月環比來看，2月份按月增長0.38%。工業增加值被視為中國製造業的寒暑表，中國工業增加值跌到7年新低，意味着中國製造業未脫水深火熱的低谷。國家統計局貿易外經司高級統計師藺濤話，工業生產增速進一步回落，主要受產業結構調整、工業經濟基礎不穩，以及季節性波動影響。
中國經濟三大支柱是出口、內需和投資，出口唔得，內需不見得特別強勁。今年1、2月份中國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10.2%，錄逾5.29萬億元人民幣，較市場預期少11%。以這個中國經濟勢頭看，要達到6.5%的增長目標，需推出更多刺激經濟措施。近期比較大嘅一個舉措是「債轉股」措施。早前路透社引述消息人士透露，中國將於近期允許商業銀行處置一些不良債權時，可以由債權關係，轉變為持股關係，以支持實體經濟。
過去，內地銀行處理爛帳，主要將債權和不良抵押資產，打折賣予四大資產重組公司，資產重組公司可以把持有的債權變作股權，但銀行本身並不可以這樣做。透過賣走債權的方法，銀行可以撇帳處理掉貸款。我認識一些內地朋友，是做這些資產重組公司的下線，他們從資產重組公司收購比較大折讓的資產，然後再分拆出售圖利。
鎔盛重組 華榮炒高
阿爺今次的「債轉股」做法較以往直接，容許國有銀行及商業銀行直接持有負債企業資產股權，不再找第三方資產重組公司接走有問題貸款及抵押資產。
阿爺之所以這樣做，主要係想加快挽救殭屍企業及激活經濟。由於國內不讓經營有問題的大型公司倒閉(特別是國企)，令市面上存在很多負債深重的殭屍企業。這些企業的財務報表極不健康，但又動不了，存在並無效益，無助去掉行業多餘產能。如今容許銀行債轉股，意味着銀行由債主變成股東，直接控股、甚至參與協助企業的重組，希望可以盤活這些殭屍企業。
要注意早前內地公佈2016年新增5600億元財政赤字中，有5000億就主要用作企業改革，包括賠償員工。相信未來銀行變股東重組國企時，政府可能要協助賠償員工。
市傳率先試行債轉股的是內地最大民營造船企業「熔盛重工」(它的香港控股公司是華榮能源(1101) )。鎔盛早前宣佈，擬向債權人發行最多171億股股票，包括向22家債權銀行發行141億股，向1000家供應商債權人發行30億股，抵消171億元人民幣債務，此次債轉股完成後，熔盛重工最大債權人中國銀行中行(3988) 將收取華榮27.5億股，以抵銷27.5億元債務，持股比例屆時將高達14%，成為單一最大股東。
市場初時對此消息沒有太大反應，但到上周末段「債轉股」新聞傳開之後，華榮能源上周五急升17.7%至0.246元，中行升1%至3.11元，其他三大銀行建行(939) 升0.2%，工行(1398) 升0.73%；農行(1288) 報2.72元，升1.1%。市場似乎對消息反應正面。
銀行受制資本比率
到底此舉是不是為內銀粉飾帳本，銀行表面雖然好像減少不良負債，實質轉而持有一些不良企業股份，銀行的資產質素並未改善？如果債轉股數量太多，銀行業將隱藏着很多問題資產，畢竟，只不過是將問題貸款變成問題資產。
匯豐有報告提到預料「債轉股」新招或拖低內銀資本水準，但相信置換計劃的規模不會太大。匯豐的報告認為，進行「債轉股」將為銀行帶來資金限制，因為股權投資的風險系數加權高達1250%，一般貸款的風險加權為100%。報告估計，每轉換50基點的不良貸款，將降普通股低一級資本比率41基點，內地五大銀行及中型銀行在資本要求上分別有1.8及0.5百分點的緩衝，意味內地大型及中型銀行仍可將不良貸款的2.2%及0.6%轉換作股份。以內地五大銀行12個月不良貸款生成率1.5%，及中型銀行3%相關比率計，認為銀行以這個新方式處置不良貸款屬合適。不過報告指出，由於內地銀行現時有較少方法補充普通股一級資本比率，估計銀行受制於資本要求，故不可能大規模將壞帳轉換成股份。
我估計內地推「債轉股」計劃，目的不是要掩飾銀行壞帳，反而為救殭屍企業，盤活經濟。好像鎔盛這間內地最大民營造船廠，欠債200億陷入清盤邊緣，原定去年6月底完成重組，結果未能如期完成，熔盛重工大股東張志熔此前在重組限期到達之前曾強調，重組一要力保銀行的債權，不減債；二要保住熔盛重工的團隊和生產能力；三要保住企業的品牌。
外界評語是鎔盛近200億的債權若不減債，如何有買家願意入場，買一間負債纍纍、但市場又未好轉的公司？如今一招「債轉股」，不用先找買家介入重組，銀行等債權人直接變股東，當然銀行持有的股權要重新作市價估值(母公司華榮的股價也可以作參考)，銀行之前若對鎔盛的債權撥備不夠，還要再撇帳。鎔盛的債務就大減，再加上控股股東換作有實力的大型銀行，生意夥伴也有信心，不用怕今天落了單，兩三年後公司執咗收唔到船。當銀行重整好公司盤生意後，三幾年後可以再將公司股權出售。
介入重組 成敗關鍵
銀行受制於資本水平，債轉股數量有限，估計會按政府對各大行業的重整規劃，由大到細，先盤活大型的殭屍企業。從樂觀角度想，當一隻隻大殭屍番生後，各行業可逐步回復活力。
總的而言，若然「債轉股」政策只想人為地減低銀行的問題貸款，就有點自欺欺人的味道，對改善外界對內銀的信心，沒有幫助。看來政策的設計，主要目的不是要改善銀行的帳本，而是想救活殭屍企業。政策最後能否成功，則在於具體執行的時候，銀行等控股人能否不受行業的官僚干預，重組公司，賣掉不良資產，裁掉沒有用的員工，減掉過剩產能，借此盤活殭屍企業的生意。或許這種重組行為未必會成功，但是盤活殭屍企業的方向，應該肯定。
陸羽仁
金融High Tea 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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