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夜中環：髮癲 - 葉朗程
■筆者被讚似梁朝偉的新髮型，內心的興奮實在難以克制。
匪夷所思的交易，通常都在中環發生。當然，我覺得匪夷所思，未必你會覺得匪夷所思，畢竟你我的見識領域都有差別。少見識的是我。
兩晚加起來，只有六小時睡眠，人有點躁。一早回到公司，衝入洗手間洗個面。抬頭往鏡裏一照，超殘，頭髮好長。想趁lunch time剪個頭髮，順便利用洗頭的時間眠一眠。但平時光顧的salon在跑馬地，實在不想走這麼遠，然後醒起秘書Nicole好像是在IFC附近剪頭髮的。
你在中環剪頭髮嗎？「係呀，雲鹹街。」Nicole說。Good，可否替我make個appointment？想試試你那位師傅的手勢。Nicole猶豫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Anything wrong？我個schedule唔得？「哦，唔係，冇?，你想約幾點鐘？」就約12點15分吧。
踏進salon的一刻，懷疑自己找錯地方，這裏的格局似一家高級法國餐廳多過似salon。站在接待處的三個妹妹，樣子好像穿著黑色制服的漂亮洋娃娃。我在跑馬地去開?間salon，門口只有一個收銀機和一位收銀阿嬸，那邊沒有接待處，更沒有漂亮洋娃娃。
剪髮似表演盛惠2,300
洋娃娃一號首先打招呼，聲線嬌柔，眼神殷切。「你好，請問約?邊位stylist？」同一個行業，不同區域，連稱呼都會有差別。跑馬地的髮型師叫「師傅」，中環的叫stylist，有class。突然忘了Nicole那位stylist的名字，於是說出自己的姓氏和電話。「葉生你約?阿Car？」是的，記起了，叫阿Car，多滑稽的名字。原來洋娃娃一號的任務，只是確認客戶身份，引領客人見stylist的，是洋娃娃二號的責任。分工何其仔細，中環的salon有大企業的派頭。
洋娃娃二號把我帶到一家房間，雖然空間有限，但感覺好舒服，還要有私家的洗頭地方。?上的刊物，只有《號外》和《君子雜誌》，沒有《東方新地》。兩個字，高檔。還未有機會揭開雜誌，阿Car已進來了。長頭髮，滿臉鬍鬚，笑容可親，是另類的有型。Car好似一個人，剎那間又想不起是誰。Oh yes，想起了，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亞孟。
「葉生你好，多多指教。」Car對我打個招呼，微微彎腰，遞上名片，禮貌周周。名片上的全名是Carr Cheng，原來Carr有兩個R。「今日想點剪？」看著阿Carr的造型，我只想到一個最安全的要求：「正正常常、斯斯文文得?啦。」Carr微笑點頭，將我的頭髮撥來撥去，細心研究一番。「好，幫你洗個頭先。」Carr說。
洗完頭，Carr拿出一個桃木製的盒子，內裏整齊的盛著超過十把不同形狀的剪刀。與其說Carr是在工作，我覺得說「表演」會更貼切。剪幾下，停一停，再剪幾下，然後又想一想。剪的時候，眼神有火。大約一個半小時後，Carr的面上綻放滿意的笑容。
我往鏡一照，不懂反應。好好看啊！地上滿是頭髮碎，整個頭髮的長度卻沒有怎樣改變，貼服，但見層次，神采飛揚，想不到原來剪頭髮也是一分錢一分貨的交易。埋單到底要幾錢？望望周圍的環境，一路有咖啡和三文治招呼，Carr還有兩位助手站在後面隨時候命。Carr一喊「cutter」助手就遞上cutter，一喊「clipper」又有個clipper，我以為剪頭髮淨係需要一把鉸剪，Carr幫你剪個頭髮，直情型過醫生開腦。
看排場，還有這裏的租金，算吧，預?畀你?。我平時?跑馬地剪開260蚊，中環應該差不多三倍價錢吧，就算四倍也合理。回到剛才的接待處，最美的洋娃娃三號宣佈：「葉生，今日搵阿Carr剪頭髮，多謝你2,300蚊。」冷靜，眼睛快速掃射面前的單據，很不想在漂亮的洋娃娃面前失威，但這是跑馬地的十倍價錢，有必要放下尊嚴弄清楚。
杯咖啡同埋三文治幾錢？「全部都係complimentary。」洋娃娃笑瞇瞇說。Complimentary，我喜歡這個字，即是「免費」、「唔使錢」，但說出來沒有「free」這般cheap。間房都係complimentary？「係呀，搵阿Carr剪頭髮就一定會用VIP房。」
變身梁朝偉暗自歡喜
上網搜尋Carr Cheng，原來是Angelababy的禦用髮型師。我很無奈，2,300蚊剪個頭髮，為乜？我一陣間係要開會，唔係開演唱會。想起今早Nicole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現在明白了。一路走回公司，一邊後悔自己上了賊船，心裏的矛頭直指Nicole，好想罵她一頓，又想不到該罵甚麼，就罵她不善理財，搵三萬銀一個月，剪個頭髮咁貴？有病。
回到IFC，在升降機大堂遇見Carina，fixed income那邊的台灣妹，不算太美，但氣質高貴，聽說其男友是手機公司高層。「Wow Marcus，looking good today。」謝謝你。「真的有點像梁朝偉。」沒有啦，我不是高一點嗎？雖盡力克制內心的興奮，但已感到心坎裏的幾百朵玫瑰，不由自主地綻放起來。
回到公司，衝入洗手間，對著鏡左照右照，七三面和六四面，都真係好似有?梁朝偉。出來的時候，一見到Nicole，她就立刻拿出一袋吉野家。「你應該未食飯？」Nicole問得好溫柔，但平時叫佢沖杯咖啡都黑面。「剪得好好睇呀，有?似……」唔會係梁朝偉?。「係呀係呀，真係似梁朝偉呀！」交到戲，我信?。「你下次都搵阿Carr啦。」Nicole說得語重心長。
講真，我會。原來真係Market is king，難怪一部香檳金iPhone可以炒到過萬。瘋狂的價錢可以企得咁硬，因為世上永遠有白癡的顧客支持。
葉朗程
死過翻生的卓韻芝要同倪匡蔡瀾肥佬黎講人生大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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