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夜中環:告別
■葉朗程應承過蔡生最後一篇不用說再見,所以就在尾二這篇說。
做很多事情都一樣,開始的一刻,最過癮。那個癮頭,源自三個字,新鮮感。做生意如是,追女仔如是,寫專欄,亦如是。但當然,凡事都是result-oriented;有些人做生意做到清盤,有些人追女仔追到人哋要轉
工搬屋改電話就係為咗避開你,有些人寫專欄寫到畀錢facebook狂買likes之後都冇人知你係乜水。這些人,回想開始的一刻,當然後悔莫及。別人會安慰你,「甚麼都是經驗嘛」;潛台詞其實是,做咗咁多嘢嘥咗咁多時間先知自己戇兜,你話你係咪戇兜?
相反,如果你之後的生意做得成功、你追的女仔最後對你死心塌地、你寫的專欄霎眼間變成很多人每周不看不舒服的文章,那麼,回想過去,開始的一刻,真是挺過癮的。
回想過去挺過癮,但展望將來呢?做生意的話,可以繼續擴充分店、優化產品、甚至乎踩過界做埋人哋嗰行;追女仔的話,把青春無敵的CKC Angelababy追到手之後,又可以試嚇天使面孔嘅滙豐Mandy Lieu、再唔係約嚇魔鬼身材但cool到爆嘅證監會熊黛林去happy hour,激情浪接浪。Sorry,最後嗰個純屬虛構,你是魔鬼身材的熊黛林,又豈會去證監會?
原先那個葉朗程死了
寫專欄呢?寫專欄的下一步可以怎樣?說真的,冒起太快,寫到今時今日的葉朗程,本質變了。以前是,正呀,你肥你醜,我靚仔,我叫你唔好過嚟,照照塊鏡先,咁politically incorrect嘅嘢都夠膽寫出嚟,爽到趴喺度,乜都夠膽死。現在呢?完全沒有人給我任何規範,但我不經不覺為葉朗程添了一點人性。哎呀,咁寫,唔係幾好喎,不如用另一種方法寫啦,咁樣好似多啲人接受喎。死了,當我開始在乎別人的看法,我就知道原先那個葉朗程已經死了。
「咁咪唔好在乎人哋點睇囉。」不在乎別人怎看,有可能嗎?就連八號風球都擋得住的李嘉誠先生,雖然已經可以呼風喚雨,但也會在乎別人怎看吧?不然,怎會每天有一大堆人幫他做剪報,有「長和」、「長地」、「百佳」、諸如此類關鍵字的新聞通通要看。分分鐘,可能是每天在枱頭都有幾疊剪報,每疊根據關鍵字分類。你猜他會先看哪一疊,「長和」還是「長地」?當然是先看「李嘉誠」那一疊,因為人就是最在乎別人怎看自己嘛,超人也不會例外吧?
當然,講到寫專欄,香港倒是有個人,是完全不會理會別人怎看的。這個人,早陣子跟他吃了頓日本菜。魚生,他吃了很多;但清酒,反而沒有喝多少杯。幸好沒有怎樣喝,因為未喝,他已經很 high。
「Moron!」他說。那一晚,陶傑似乎很喜歡這個字,每隔幾分鐘,就喊一聲:「 Moron!」陶傑厲害之處,是literally出口成文,飯局裏頭,他每發表一件事,彷彿就是在用口寫文章一樣。才子心目中的moron,就是學識不夠、常識欠奉、知識疲乏的一輩。有些字典說,moron的意思是a stupid person,有些字典說是a very stupid person。但比起才子的學識常識知識,even a smart person could be a moron。咖啡來了,他呷一口,就在這時候,我跟他說:這個專欄,我不寫了。聽完,他又來:「Moron!」看來,陶傑對moron這個字是上癮了。飯局後幾天,他在其專欄刊出一篇「A Booklist for Morons」,我不意外。
還記得,兩年多前的某天,我跟蔡先生在IFC的Zentro叫了兩瓶啤酒,還點了一碟薯皮。辛勞一整天,在 happy hour時段,望著蔡生這樣有趣的人,聽到「情陷夜中環」這樣有趣的專欄名字,我興奮得走火入魔。本來的計劃是,找幾個人輪流交替,扛起這個專欄。但由第一次聽到這個專欄的idea開始,我就覺得這個專欄是屬於我的,也就是只有我一個人做到葉朗程。
於是,我將面前那瓶啤酒一喝而盡,儲起勇氣說:「呢個專欄,我一手包辦,可以嗎?」他沉默半晌說:「第一篇,唔需要同讀者打招呼say hello,最後一篇都唔使講再見。」我聽完後點頭,以示謹遵教導。最後一篇不用講再見,明白,那我就在尾二這篇講好了。
很榮幸得到這麼多有質素的認同和支持,也很感激那些覺得葉朗程是集體創作的讀者。從頭到尾,只有一個葉朗程,你覺得篇篇都唔同風格,只不過因為世界上就是有些人,是可以像我一樣versatile的,明嗎,moron。
葉朗程
葉朗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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